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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货这东西,心智大于手艺。花货多匠人,匠人多是崇尚越像越好,越是像,越是难;然越是难,越是好吗?这个等号不能急着话。总是说“宁要大亨一天三把,不要国良三天一把”——耗尽雕摹之全功,就一定是佳作吗?
古人雅势、今人喜精——今花货之匠爱细枝末节大过一切,反而觉得多少有些小心眼,虫蛀、叶残、骨苞、可能再加只小瓢虫,必须要搞得“须眉毕现”,诚可以称妙,但价值有大小,就如爱有大小一样,高下的取值很显然,且陶手是人不是神,若多在小处着眼,费劲心神,反而壶之大体、气魄、走势偏于一般。
刘工梦爱善花器,他的前作“盖叶南瓜”,根爬茎突,叶脉浮现,瓜的写真度直逼事物。我取一瓜提之形让他做,没几日,他说做好了,做得很精,我拿来一看,嫌“太精”,“瓜味太浓,壶味没了”,推倒重来;又几日,再给我看,仍然不甚满意,只因为要一位熟手跳脱仿形的框框,实在是如左手箸筷;之后几日,我与他多番探讨,从那些重味轻实的老花壶中找灵感,换换脑子,果然几番改动之后,比较满意的东西出来了。
取名“古线瓜提”,线既是线条,鼓囊为线、弯流为线、拧把为线、挂藤为线,线有粗细,此瓜就是要以力度之粗线为主,极少的修型之细线辅之,走大写意之路,求大块面的利落,瓜形如晨钟、提如雀桥,流似昂起之尺蠖,仅视轮廓就能感受那种力度,瓜不瓜得已然变得不那么需要纠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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